乌克兰面临着严重的逃避兵役问题，但没有哪个地方像多瑙河畔的维尔科韦那样特殊，那里适龄男性几乎全部消失，其中许多人试图逃避兵役。

  上个月，乌克兰西南部维尔科韦的一条运河被冲毁。该地区曾多次易手，民族认同感在该地区并不根深蒂固。

  征兵官在一次交通拦截中将伊万带走，并把他送到一个训练基地，但他三天后就偷偷跑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躲在乌克兰最南端的小镇维尔科韦的家中，很少出门。

  在俄罗斯全面入侵近四年后，乌克兰面临着兵力不足和男性逃避兵役的双重挑战。许多25岁至60岁的适龄男性违反了禁止他们离开该国的法律，而其他人则与征兵官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或者干脆躲在家里。

  维尔科韦是一个破败的多瑙河渔港，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历史使其成为乌克兰的微缩版，而适龄征兵的男性几乎全部消失了。

  “还剩下谁呢？”42岁的伊万问道，为了安全起见，他要求隐去自己的姓氏。“妇女、老人，还有那些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出门的男人。”

  在这个国家几经易手的地区，民族认同感并不根深蒂固，尽管有很多男人参战，但这里的人们对战争的热情却异常低落。

  罗马尼亚就在多瑙河对岸，近在咫尺，摩尔多瓦也近在咫尺，因此逃亡的诱惑力格外强烈。许多人都选择了这条路，但也有人在逃亡途中丧命或被抓获。维尔科韦被河流、沼泽和路障包围，逃亡之路既艰难又危险，这足以让像伊万这样的人觉得，还不如躲藏起来，时刻提防着有人敲门。

  相比之下，维尔科夫的女性可以自由来去，对一些女性来说，这种变化带来了解放，让她们有机会从事以前无法从事的工作。

  乌克兰边境地区的搜捕力度尤为猛烈。维尔科韦的街道由运河组成——它有时被颇为慷慨地称为“乌克兰的威尼斯”——边防巡逻艇在水道上巡逻。

  “即使是准备充分的人也会被卷入水流中，”边防部队少校奥列格·穆科梅拉说，并表示有人被冲走。据该部门估计，全国至少有70名男子在试图逃离乌克兰时溺水身亡或死于森林和沼泽地带。

  从维尔科韦出去只有一条路，而且这条路设有边防警戒路障。再往前走，通往乌克兰别的地方的主要公路会穿过摩尔多瓦，然后再回到乌克兰，途中经过多个边境哨所。之前还有一条通往敖德萨的主要公路，但俄罗斯的炮火摧毁了上面的一座桥梁。

  海员获准离开乌克兰到船上工作，但许多人出海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留在乌克兰的妻子和孩子现在会在他们出海的间隙前往邻国探望他们。

  那些能够绕过检查站的逃兵通常会弃车逃跑，徒步穿过树林和菜园逃往摩尔多瓦。犯罪团伙以高昂的价格非法偷渡出境。

  乌克兰指挥官和军事专家这样认为，兵力短缺导致前线阵地之间出现数百码的空隙，使俄军得以推进。数十万乌克兰士兵阵亡、受伤、被俘或失踪。

  在如此巨大的牺牲面前，乌克兰民众通常不会同情那些逃避兵役的人。检察官表示，他们已立案调查了29万起擅离职守或旷工案件。

  但曾被称为南比萨拉比亚的地区（包括维尔科韦）却不一样。这里的大部分居民讲俄语，他们是“旧礼仪派”的后裔。几个世纪前，这些旧礼仪派信徒拒绝接受俄罗斯东正教的现代化趋势，为了逃避迫害而定居于此。

  自1812年以来，这片地区先后被奥斯曼帝国、俄罗斯、摩尔多瓦、罗马尼亚、再次被俄罗斯占领、乌克兰、德国、再次被罗马尼亚占领、苏联、第三次被罗马尼亚占领、再次被苏联占领，最后又被乌克兰占领。捷克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历史学家弗拉基米尔·波尔托拉克表示，这种一直在变化的国家归属对当地居民看待政府及其服务义务的方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说：“任何形式的权威都会遭到他们的不信任。从某一种意义上说，他们就是无政府主义者。”

  战争全方面爆发时，维尔科夫有近8000名居民，如今只剩下约5000人——但由于许多人躲藏起来，估计人数并不是特别容易。每个人都认识离开的人。

  她的丈夫，61岁的阿纳托利·西拉林，往酒杯里倒着自酿的葡萄酒，举杯庆祝他们昔日生活的回归。“也许这里曾经是威尼斯，”他说，“现在谁知道它现在是怎样了。”

  “世界仿佛缩小了，”一位年近六十但仍需服兵役的居民说道。他要求匿名，以免被人认出。他说，大约一半的适龄男性根本不出门。

  至于感到被困住，他说重要的是不要纠结于此。他说，今年他忙着每天摘树上成熟的无花果，然后做成无花果酱。

  由于男性人口减少，女性开始从事传统上由男性从事的工作，包括捕鱼——这曾是该镇的经济支柱。据镇长马特维·伊万诺夫称，维尔科韦镇的渔民人数已从约700人锐减至仅剩70人，其中大多数人年龄超过60岁。

  伊万诺夫先生说，市政厅里其他员工都是女性。“我是唯一剩下的男人了。”或者说，至少是唯一一个露面的男人。

  他说：“现在镇上到处都是女人。她们乐在其中，她们已经掌控了所有的领域，现在她们说了算。”

  67岁的安东尼娜·比洛沃连科和63岁的克拉夫迪娅·莫斯科维霍娃两姐妹很高兴成为一家渔业公司的员工，即使工作很辛苦。

  她们一直热爱捕鱼，但在战前找不到相关的工作，所以大多只能务农。但随着劳动力短缺，公司开始更愿意雇用女性。如今，她们每天都穿上保暖的衣服，准备好渔网，出海捕鱼。

  他们的哥哥阿纳托利·乌纳罗夫今年66岁，曾在同一个企业工作，他很羡慕妹妹们还能继续出海捕鱼。“论捕鱼，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和她们比的，”他说。

  50岁的奥尔哈说，她受苦于在一家芦苇收割出口公司从事的体力劳动。她说，她的丈夫被征兵官拘留并征召入伍，所以她接替了他的工作。她拒绝透露自己的姓氏，担心这可能会暴露其他藏匿的男性。

  战争对当地旅游业造成了沉重打击。一家名为“鹈鹕”（Pelican）的当地公司，在威尼斯海滩附近经营，战前有50名员工。如今只剩下20名，而且大多是女性和老年人。公司老板米哈伊洛·日穆德（Mykhailo Zhmud）说，他本人已经66岁，超过了服兵役的年龄。

  他说，他的修船师傅现在躲在家里。“我打电话让他来看看船，他却说，‘我先看看镇上有没有征兵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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